编者按：地处亚洲腹部的中国新疆，由于其重要的战略位置，曾不断遭到外国敌对势力的渗透。从19世纪以来，西方帝国主义纷纷将目光投向这里，他们的幕后黑手也随之而来。从本期开始，我们将为您讲述一系列发生在新疆的鲜为人知的间谍故事内幕。 19世纪中叶，号称“日不落帝国”的英国，在完成了对中国南邻印度的吞并后，将侵略的目光投向了中国西北边陲——新疆。从此，英国人就在这片土地上，开始了长达80余年明目张胆的间谍活动。 从1865年起，英印殖民当局就多次派人潜入新疆南部。1867年，入侵中国的中亚古国浩罕军官阿古柏在喀什窃土自立，阿古柏向英印当局表示：愿意同英印当局合作。有了阿古柏的引狼入室，英国殖民者得以顺畅地进入中国新疆地区，从事间谍活动。首先进入新疆的，是英印当局的退役军官海沃德。此人在1867年前后秘密潜入新疆喀什，以太阳子午线为基准，测定了喀什与叶尔羌两地的方位。第二年，一个名叫沙敖的茶园主在英印政府授意下，专程由印度赶到喀什。通过沙敖，英印给阿古柏送去了大批武器和弹药。为了打败在中亚的主要竞争对手沙俄帝国，英国又借被其控制的土耳其苏丹之手，封阿古柏为天山南麓一带的“埃米尔”（意为统治者）。后来，英印当局更是发展到了派全权使节，公然率300余人浩浩荡荡地为阿古柏送去枪支弹药。1874年，英国人又与阿古柏签订条约，以承认其所谓“埃米尔”的地位换取在喀什设立领事、通商等特权。一纸条约，使英国人取得了在新疆活动的基地。 有了英国人在背后壮胆，阿古柏公然威吓清政府，要求其允许自己 “独立”。1877年，忍无可忍的清廷勒令英政府从喀什召回沙敖。此时，已窃取了南疆大片中国领土的阿古柏匪帮面临崩溃，英国人操纵阿古柏的计划也就此泡汤。 阿古柏窃土失败之后，英国人并没有放弃其在新疆的间谍活动。1890年底，一个中英混血儿被英国政府派遣到了喀什，担任游历官。此人名叫马继业。几番交手之后，清政府始终无法成功驱逐马继业，只得将错就错，承认了其英国驻喀什游历官的合法地位。1911年，英国驻喀什领事馆升格为总领事馆，马继业“有幸”升为首任总领事。转年，英方就开始大肆兴建领事馆，这座领事馆占地3万多平方米，馆内设施一应俱全，除了一般的办公设施外，还有机要情报室。英国领事馆在喀什的存在，成了南疆乃至整个新疆的祸患。从此，这座奇怪的领事馆就成了英国人在新疆进行间谍活动的心脏。 从马继业开始，新疆“独立”势力活动也进入了最猖獗的阶段。英国驻喀什总领事一般是3年一任，历任总领事都是军人或所谓的“中国通”，有的甚至就是职业间谍。任职期间，他们每年定期访问迪化（今乌鲁木齐）一次，每两年到阿克苏、莎车、和田巡视一圈。“视察”期间，他们沿途窥探当地政局，搜集情报、发展间谍活动分子，并伺机潜伏至中苏边境进行活动。1918年，英国马可尼无线电公司应中国政府邀请，在迪化至喀什之间架设电台设施，英国人又趁机在喀什总领事馆的旗杆上增设天线，装配秘密电台，收发情报。 1933年11月，南疆地区接连发生大规模叛乱。以沙比提大毛拉等为首的一小撮民族分裂主义分子，在喀什成立了所谓的“东土耳其斯坦伊斯兰共和国”反动政权。叛乱爆发之前，英印当局向喀什派遣了大批间谍，喀什总领事馆成了他们的大本营。在这场骚乱之中，英国人掏了5l万卢比宣传经费，向沙比提大毛拉提供了1万支各类枪械，并派出200名印度士兵作为军事顾问进入中国训练叛匪。“东土”分裂政权被剿灭后，英国又扶持其余孽，建立了一个分裂政权“伊斯兰教王国”，但这个政权在一年之内便土崩瓦解。 喀什战乱平息之后，新疆边防督办盛世才开始限制英国在新疆的利益，强行拆除了英国领事馆内的间谍电台，取消了英国邮班。从此，英国驻喀什总领事馆的间谍活动逐渐收敛，直到1948年撤馆。然而，又有一个觊觎这块肥美土地的大国在大洋彼岸出现了。迪化领事馆，美国间谍活动的堡垒 　　随着第二次世界大战的结束，美国综合实力空前壮大，其追求世界霸权的野心急剧膨胀。美国谍报人员也开始在世界各处收集情报。　　1946年，美国在新疆首府迪化市设立了领事馆。美国人认为，他们对于中国这片广袤且蕴藏丰富战略资源、并与苏联有密切关系的地区缺乏了解，因此开始大肆搜集有关新疆的情报。　　自这年冬天起，美国派遣多名间谍以牧师、记者等身份为掩护，潜入新疆进行间谍活动。1946年底，美国国务院派包懋勋前往新疆，担任美国第三任驻迪化领事。包懋勋是美国多年培养起来从事间谍活动的能手，早年曾在中国当过传教士，会说些中国话，对中国社会有相当的了解。　　就任领事之后，包懋勋逐步扩充人员，积极开展工作。在包懋勋的安排之下，美国驻迪化的领事馆变成了一座间谍活动的堡垒，领事馆内有专门的俄文和维吾尔文翻译，包懋勋的妻子亲自负责机密文件及密电码的保管和译电工作，领事馆内的副领事、秘书等人也各有“兼职”。　　在新疆期间，包懋勋按照美国国务院的命令，在新疆就近搜集有关苏联的情报，其中最重要的任务是刺探苏联是否拥有了原子弹。除搜集情报外，包懋勋在新疆期间还积极拉拢有反苏反共倾向的新疆上层人物，一方面向这些人宣传美国是如何强大，是世界上最富有、最民主的国家，争取这些人在政治上投靠美国；另一方面又以请客、品茶等方式，通过这些人了解新疆各民族以及周边地区的情况。　　包懋勋回国述职后，34岁的副领事马克南主持领馆工作。马克南曾是美国陆军中校，是个语言奇才，很小就掌握了法语、西班牙语和德语，后来又学会了俄语和汉语。二战期间，马克南任美国空军第10航空大队驻迪化的第233气象站负责人，长期在迪化活动。马克南精于社交，到任才几天，就从当地白俄手中搞到了一套有10个卧室的富丽堂皇的别墅。不仅如此，马克南还在很短的时间内，迅速建立起自己的关系网，连被其雇用的厨师、看门人和马夫，都是极端的反苏分子。　　在迪化期间，马克南经常跑到迪化南山白俄聚居区活动，搜集各种社会情报，以访问等方式，向迪化城各清真寺的阿訇和乡绅们散布反苏、反共言论，破坏中苏关系，制造反苏事件。他还结交了新疆一霸哈萨克族土匪乌斯满。在马克南的巧言诱惑之下，大批流亡新疆的白俄也加入了美国人在新疆的间谍网。　　1947年6月，中、蒙边界北塔山地区爆发武装冲突。美国马上利用该事件进行反苏活动。在乌斯满的陪同下，马克南亲赴北塔山最高峰进行视察，并绘制地图。马克南不仅亲自指挥增加兵力、修建道路、企图继续扩大战争，还组织美国新闻记者赴北塔山采访，大肆渲染“苏联侵略北塔山”，甚至伪造当地人民的“控诉书”，妄图混淆视听，大肆挑拨中苏关系。在马克南的安排下，大批美国记者来到新疆，有的还去了北塔山，在这些记者的“生花妙笔”之下，“北塔山事件”成为全球瞩目的焦点。　　1948年6月，在马克南的暗中操纵之下，乌斯满在迪化组建了“反苏、反共、反三区革命委员会”，并乘机进攻阿山。　　新疆和平解放前夕，马克南指示逃窜到新疆的国民党残部马呈祥等人做困兽之斗。当人民解放军进驻迪化之后，曾经车水马龙的美国领事馆，早已人去楼空。在美国领事馆的库房和密室中，发现了大批军用品及通讯器材　　当时，人民政府并不知道马克南的下落，只是根据后来投诚的乌斯满属下的招供，才知道马克南已携亲信乘坐吉普车离开迪化向东面逃去。　　马克南计划由西藏逃往印度。虽然华盛顿方面已经将马克南打算经拉萨出境的消息预先通知了西藏地方政府，但当马克南1950年4月29日兴高采烈地走向他以为前来“迎接”他的藏军时，他和他的两名白俄同伙却被语言不通、又没有得到上峰通报的藏军士兵开枪打死。马克南也因此成为“在执行公务时死去的美国中央情报局工作人员名单上的第一人”。级别最高的间谍　　19世纪末期，西方列强掀起了瓜分中国的狂潮。沙皇俄国也将贪婪的目光投向了中国的蒙古、新疆等地区。　 1906年，法国科学家保罗*佩里埃特向沙俄政府提出申请，希望进行一项科学考察，路线是塔什干-喀什-罗布泊-兰州-大同-北京。俄军一直对中国西北部地区垂涎三尺，但由于对当地情况不甚了解，其战略野心受到很大制约。佩里埃特的考察无疑是刺探中国军事情报的绝好机会，俄军总参谋部因此决定在考察队中秘密安插一名俄国军官从事间谍活动。　　经过慎重考虑，总参谋长帕里辛亲自挑选了一位名叫卡尔*古斯塔夫*曼纳海姆上校军官来完成这项任务。曼纳海姆出生在芬兰，后进入圣彼得堡的尼古拉骑兵学校学习，毕业后在俄军服役，参加过日俄战争，由于在奉天战役（今沈阳）中表现勇敢而提前晋升为上校军衔。曼纳海姆精明强干，是俄军中小有名气的“中国通”。更重要的是，他持芬兰护照，不容易引起中方怀疑。　　帕里辛交给曼纳海姆的任务是：收集中国西北部地区军事、政治情报，有关中国军队改革的情报以及从俄军进军到兰州和北京的行军路线等。曼纳海姆预先支取了两年的薪水、旅行费用以及购买装备的费用，共计3万法郎。　　1906年7月，考察队从中亚塔什干出发，进入新疆后，曼纳海姆与佩里埃特因为考察队的财务和领导权问题产生分歧，于是曼纳海姆另起炉灶，自己成立了一支探险队。为方便与中国人沟通，他还给自己取了个中文名字“马达汉”。　　新疆是曼纳海姆中国之行的侦察重点。他走遍了南疆和北疆，而且专门选择那些偏离“丝绸之路”的路线，对所有关隘和军事要塞都做了详细的考察并绘制了地图。沿途他特别注重考察少数民族的情况，并拜访了一些民族首领和部落领袖。他还在和田古城废墟等著名历史遗址进行了考古发掘，并广泛收集经文、木牍、碑铭等文物。此后曼纳海姆一行又穿过河西走廊，经甘肃、陕西、河南、山西、内蒙、河北等地抵达北京。每到一处，曼纳海姆都广泛结识当地官吏，以参观游览的名义打探军事、经济情况。他的旅行日记详细记录了沿途各地的地形地貌特征、河流水系分布、动植物资源、城镇和居民点位置、历史沿革及交通、商业、文教、军事、经济情况等。　　为期两年的考察活动中，曼纳海姆横跨了中国8个省份，行程达1.4万公里，收集了大量重要情报。他撰写了一份详细的考察报告，并亲自向沙皇进行了报告。按照他的建议，俄军应该占领新疆和甘肃两个重要省份，从而将中国一分为二。这份报告于1909年印刷出版，作为正式情报资料在俄军北部广为传阅。 1910年，曼纳海姆被升为少将，在一战中，他因战功卓著被晋升为中将。1917年俄国爆发“二月革命”，仇视革命的曼纳海姆辞职回到芬兰。1944年，芬兰总统里提因病辞职，77岁的曼纳海姆接任总统。从这个意义上讲，他应该是在新疆活动过的级别最高的间谍。　　近代，日本对新疆的觊觎是十分明显的，表面上虽打着与中国政府共同抗衡沙俄的旗号，但这实际上是其侵略并企图占领整个中国及亚洲战略野心的一部分。 近代日本人在新疆的活动，比较著名的是大谷探险队（由西本愿寺第22代宗主大谷光瑞组织，曾三次前往新疆考察）、林出贤次郎、日野强等人。 在日本人在新疆的活动历史中，最应提及的是抗日战争期间在中国长期居住，但却从未到过新疆的日本女特务铃木住子。 铃木住子毕业于东京高等女学校，学过英语和俄语，后来结识了日本政界要员铃木刚、林铣十郎等人。铃木住子信奉伊斯兰教，因此林铣十郎建议铃木住子，为了“大日本帝国的利益”，嫁给当时新疆伊斯兰教首领奥斯曼。 奥斯曼曾于1931年在哈密参与反对新疆边防督办金树仁的叛乱。失败后，奥斯曼一度被金树仁软禁在迪化。在得知叛军的另一首领和加尼牙孜率军攻占奇台之后，奥斯曼逃到奇台。1933年11月12日，奥斯曼在喀什成立“东土耳其斯坦伊斯兰共和国”，但很快就瓦解了。奥斯曼逃入印度，后辗转到达伊斯坦布尔。不久不甘寂寞的奥斯曼又飞到重庆面见蒋介石，但在会见后觉得从蒋介石那里得不到什么希望，遂由上海东渡东京，投靠日本军国主义者。 1941年，林铣十郎写信给在中国的铃木住子，令其与奥斯曼成婚，这显然是日本情报机构有意安排的政治婚姻。1942年，铃木住子与奥斯曼会见了与奥斯曼一起从新疆逃到上海的医生阿齐兹。阿齐兹的妻子是上海人，但与日本陆军特务机关关系密切。在日本特工机关的策划下，奥斯曼又做起了重建“东土耳其斯坦国”的美梦。日本特务机关秘密安排铃木住子监视她的丈夫，以防止奥斯曼等人另有图谋。在日本情报机关的安排下，铃木住子还担任了主要负责中国西北谍报工作的须田正继的秘书。 日本投降前，铃木住子住进了日本华北驻军控制下的北平西城石驸马大街后宅的“哈密公馆”。这座“哈密公馆”原是乾隆年间为哈密和吐鲁番王公进京朝觐而修建的居所，当时成为日本间谍机关的隐蔽所。 来到北平后，铃木住子在负责华北伊斯兰教的茂川机关工作，还为奥斯曼生下了长女爱莎。1945年春，日本人终于答应向奥斯曼提供武器弹药，建设基地，储存物资，组织部队。奥斯曼大喜，认为建立“东土耳其斯坦共和国”有望，就用一位土耳其大帝的名字穆扎贝尔为刚出世的长子命名。 按照奥斯曼与日本人制订的计划，他的军队将从内蒙古出发，一路进军哈密。这段时间，奥斯曼的住处一派繁忙景象，没日没夜地开会，日军高级军官、特务、浪人和商人频繁出入“哈密公馆”。但随着日本战败投降，奥斯曼的美梦再次破灭了。 1947年5月，南京政府任命奥斯曼的故交麦斯武德为新疆省主席。奥斯曼闻讯之后，立即率亲信返回新疆，还设法为铃木住子搞到了身份证明书。在这份伪造的身份证明书上，铃木住子变成了原籍新疆喀什的阿米娜·奥斯曼。得到伪装身份后，铃木住子带着两个孩子前往兰州。但她被人告发为日本人，与两个孩子一起被扣押。 为了救出铃木住子，奥斯曼从迪化赶到兰州，多次拜访兰州警备司令徐雄飞，然后又到北平游说。1947年12月，铃木住子在不答应就被处死的威胁下，同意改名为刘一真，并且又使用这个假名字被分别任命为甘肃省政府视察及甘肃省政府视察室视察，正式加入了军统，其主要工作是刺探来往的新疆人的分裂活动。 全国解放前夕，铃木住子的日本人身份再次泄露，她被逮捕送往重庆，随后又被押解到成都。1949年9月，铃木住子被再次押往重庆。重庆解放后，她经人告发是个国际间谍和反革命分子，被西南公安局逮捕入狱。她被以阿米娜·奥斯曼之名判处死刑，罪名是国际间谍、反革命分子和帝国主义者。由于在狱中改造积极，铃木住子于1955年初被释放，经国际红十字会组织的安排回国。离开中国之前，铃木住子在北京见到了她孩子的乳母法达姆，并委托法达姆帮她寻找失散的孩子们。20世纪50年代，铃木住子来华并见到了已经离别8年的3个孩子。（环球时报/张伟 张勉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