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掌逼出老旦金嗓子“引子”博得满堂喝彩———

　　我的老祖（姥爷的父亲）李宝珍（1864年-1938年）是河北河间人，少年时代进入河北梆子戏班，是一名鼓师。

　　1902年，老祖携全家进北京，在庆寿和科班任鼓师，经过多年的演出，他对戏曲艺术有了自己独到的见解。老祖不仅是一位技艺绝佳的鼓师，更是一位独具慧眼的伯乐。他发现了自己的儿子李多奎和张君秋有表演的天赋，便精心培养，使得他们成为日后的京剧艺术大家。

　　唱不好就挨大嘴巴　姥爷被“打”成名角

　　我姥爷李多奎(1898年-1974年)，本名李万选，字子青。1898年十月初六出生于河北河间。他4岁时随家人来到北京。姥爷从小在父辈和兄长的身边耳濡目染，受到良好的戏曲熏陶。姥爷8岁进孙弼臣开办的庆寿和科班学艺，系“多”字辈学生。他向贾志臣学河北梆子和京剧老生，取艺名李多奎。9岁登台，12岁便以《打金枝》、《朱砂痣》等剧目唱大轴。16岁出科那年变声，几年没有恢复。

　　老祖对他要求极严，亲自操琴为他吊嗓儿，有时恨铁不成钢，高腔儿唱不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这种教育方法把姥爷逼出一条金嗓子。

　　姥爷24岁那年，嗓子终于练出来了，而且越来越好，还有一种适合唱老旦的“雌音”。姥爷正式改唱老旦。搭班演出数年后，一次在前门外中和戏院演出《钓金龟》，由于嗓音洪亮清脆，出场“引子”就博得满堂彩声，通场下来，好声不断。这次演出后，姥爷开始被人们重视了。

　　姥爷成名后和姥姥结婚，美满过一生

　　1925年，上海大舞台来京邀角儿，姥爷应邀赴沪演出，与金少山先生合作《打龙袍》，堪称珠联璧合，二人每唱一句都是掌声雷动，被誉为“双绝”。当时戏院将门外海报上的李多奎三字加大书写，提高了姥爷的名次地位。第二年姥爷又随梅兰芳先生赴沪演出。

　　1926年，姥爷与姥姥曹砚芬女士（1908年-1995年）结婚，婚后二人生活美满和谐，姥姥的贤惠善良一直被人称道。上世纪八十年代，有关部门来访问姥姥，了解她的家世，据说她是曹雪芹的后人。

　　母亲一生仅有两次专业演出

　　我的母亲李维茵（1927年-2001年），字婉奎，是姥爷的长女。她自幼聪敏好学，酷爱姥爷的演唱艺术，她能准确地模仿姥爷的唱腔，深得“李派”艺术真髓。

　　母亲自幼立志继承和弘扬“李派”艺术，但她的这一夙愿并未得到姥爷的支持。姥爷深知梨园行业的艰辛，不愿女儿从事京剧工作，母亲却锲而不舍，时常在姥爷吊嗓儿时偷学模仿。

　　1957年，母亲辞去了在天津的工作，正式从姥爷的入室弟子姚秉维先生学戏。

　　1962年，母亲应邀到武汉京剧团担任主要老旦演员；1964年到丹东京剧团任主要演员。在这两地数十场演出获得极大成功。这两次应邀赴演，母亲均用李婉奎艺名，一是表明是“李派”嫡传，二是希望两地观众领略到“李派”老旦艺术的精彩。这是母亲一生之中仅有的两次在专业剧团的演出。

　　2001年母亲病逝。尽管母亲，并未在京剧舞台上像姥爷一样辉煌，但她和姥爷一样执著追求京剧艺术。

　　大舅是名角，二舅善画工，二姨掌月琴

　　姥爷的四个子女，都和京剧有不解之缘。我大舅李宗华1938年生于北京，1952年从师于京剧小生名家朱少云、陈盛泰。1954年拜小生艺术家茹富华先生为师，深得茹先生真传。1956年进入荀慧生京剧团。舅妈翟萍是山东省京剧院的“张（君秋）派”旦角演员。

　　我二舅李世麟1944年生于北京，曾进入北京工艺美术学校和北京青年美术学校专攻绘画，先后受教于马晋、李苦禅、郑诵先等书画家，又是王雪涛先生的入室弟子。二舅画的戏曲人物画形神兼备，得到戏剧界行家的一致好评。这与他出身于京剧艺术世家有关。

　　我二姨李世英1946年出生，12岁考入中国戏曲学校学习月琴。1979年调入中国京剧院，先后为袁世海、杜近芳、李金泉、冯志孝、杨春霞等艺术家伴奏。如今，二姨已经退休。我姨夫王淼为北京京剧院演员，从1994年至今一直在《中国京剧音配像》工作中担任场记、字幕等工作。

　　孙子辈只有一人继承京剧事业

　　我1952年出生，1964年至1969年的五年时间里，一直在姥爷家生活。

　　我记得1965年冬季的一天，姥爷所在的北京京剧团薛恩厚书记，领来了一位非常淳朴的小姑娘，在家里跟姥爷学戏。教戏之前，姥爷首先教她如何做人：“人要以德为重，要热爱祖国、热爱党，学戏的目的要明确，更要尊重别人，吸取他人之长，不断丰富、充实、完善自己。”姥爷教导学生的话我至今念念不忘。

　　1969年上山下乡，我去了内蒙古兵团，临走时，姥爷依依不舍，眼睛里含着泪。1974年8月3日，姥爷的追悼会在北京举行，我从兵团匆匆赶回，算是见了老人家最后一面。

　　我们这一辈中只有大舅的儿子李昕从事京剧艺术，他1996年进入北京军区战友京剧团，后拜小生名家叶少兰先生为师。天资聪颖加上悉心向老师求教，使他深得“叶派”神韵。

　　讲述：富刚　采写：娄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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